以前,我总以为,爬过这座山,就可以歇个脚,搭起凉棚,欣赏无限风光在险峰。但每一次,我都错了。上了山,会发现还有更好的风景。我绕了很多的圈子,最终还是要和命运打个正着,交锋。

———选自《莲花次第开放》

一个适合晴耕雨读的节气刚刚走远,一回头,忽觉时间如风,一吹便飘忽着骄傲地打转。想到这里,心里有点什么被悄悄打动。

忘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已然习惯了在应接不暇的昼日里,细数着重叠在忙乱中的光景一再倏忽而过,强打着精神过活。或者每每逋逃到暗夜里稍稍作憩,便以为是逢着了流火天里搭起的一座凉棚。呵,昧昧如我,不知长梦的终点原是更为旖旎的风光。落座,又起身,或许不够一生眺望。时间这股倏风,一个回转,便打翻了太多心事。

一场从明晃昼日里适时而来的落雨,轻易打湿了我们翅上自由的羽毛,我们被囚禁在自己砌筑的枷笼里。年轻的我们,总是错觉只要经历了等待、隐忍、悸恸,甚至是旁观,终可从与这个世界周旋的伎俩中获得精进与成长,以为这种种伎俩便是最为亮色的成年礼!我们不能容忍未来悬而未决到这个时候。因为,时间如风,一倏而过。于是我们任由温柔的放纵变成奢侈的情绪表达,甘愿沉默地看着慧命点点流失。然而,表面巨大的坚强背后,可能藏匿着切肤至深、荏弱不堪的脆弱,我对此坚信不疑。因为长久以来,我这一身沉重的盔甲,便是这一谶语最好的蛰伏地。正如诳语自恣者,在一番纷扰攀缘之后,还是不得不在喟叹中悲观地总结人生箴言。

我只好走进夜的腹地,靠着单薄的想象充饥。

在轻绵的想象里,我沉重的身子竟能如水中安静开放的莲花。我也曾是这样的孩子呵,关怀软弱受苦的人,相信爱,渴望走遍地雷和向日葵同时埋藏和盛放的田野。这个只想要朴素过活的女子呵,不敢苛求乖逸脱俗,但求新净亮色,亦不愿在斤斤计较和爱恨纠缠里耽搁表面营生,只愿深究内视而不凌空高蹈。“对人对事仔细分别是好事,但不要因此轻易成为一个评论者或正义的鉴定人,我们没有资格。”如此,自然可以无惧侧目、不畏腹诽。

我深知自身难断一切牵绊,亦难弃绝痴痴念想,世界的现实与赤裸,容不得我有太多的浪漫;生活的苍莽与粗厉,容不得我有太多缓慢……虽知“在山林与凡尘里奔走,此生将没有尽头”,然而,初心难却,我只好痴痴地念想着,“等待生命的悬疑被揭密,等待愚痴的心灵被开启”,朴素为人,真心向善,是为初心。最美好的品格,好比果实上的粉霜,是只能轻手轻脚才能保全的。于我,清心节欲不可得,虚心实腹、淡慧浓情是为始终。

终有此夜,我睁着眼睛,在手忙脚乱中稍作停顿。